殺戮

曹念忻

【殺戮】


從前有一個屠夫，有天突然心血來潮，想做點善事。最後他決定供養村莊的一位成道者。為了請這位成道者供養，他特意買了新鍋新碗以便確保做出的菜為素菜。這位成道者在用餐的時候，屠夫很激動，心中默默的想：「法師吃完飯後，法師他能為我講很好的法，我就放棄屠宰業，改行做其他的事業。」可吃完後，這位成道者一句話也未說，便離開了屠夫家。屠夫很失望，於是繼續殺豬。死後墮入地獄受苦。


幾千萬年過去了，一天一位聖者又到地獄救渡苦難的眾生。他問道：「如果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人若記得，生前曾經還做過一件好事，請講來，以此因緣，必有得救之希望。」地獄中受苦的眾生雖有無數，但鴉雀無聲，很長時間，都沒有一位能想起來過去曾做過一件好事。


最後那位屠夫開口說道：「我倒是想起一件，但不知算不算一件好事。我曾供養過一位成道者，原希望他吃飯後和我講善法，我便發願不再殺豬。可是他吃後一言不發就走了，於是我仍以殺豬為業，死後便來此受苦，直到今天。」


聖者用他的智慧觀照，發現那位成道者已解脫，證得聖果。聖者便問這位成道者，曾否受一位屠夫供養而未說法。那位成道者非常慚愧的說：「確有此事，因為那時我只考慮自身的解脫，所以並未說法渡生。當時受人供養，並未替人家說法，現在想來還很不安。為了了結這斷因緣，我願意去人間再走一遭，度化那位曾經供養過我的屠夫。」


聖者很高興地讓他二人到同一個村莊轉世為人。屠夫照樣轉世為屠夫，而那位成道者則轉世為修行人，但他二人卻是好朋友。


一天，這位成道者又拜訪他的屠夫朋友，但見肉店閉了門。敲開門後，見到屠夫垂頭喪氣的樣子，打聽後方知，屠夫因缺錢而無法開業。這位成道者說：「不用擔憂，我會借你二百兩銀子給你做本錢，你可繼續營業殺豬，但只有一個條件，我要肉時，你得給我提供肉！」


屠夫一聽這條件，心想：我開肉店，自然什麽時候都有肉，這個條件很容易滿足。於是答應了成道者朋友的要求。這位成道者借給屠夫錢，屠夫照常營業，三年中無事。成道者從未上門來要肉。


到了第四年，新接位的皇帝是位虔誠的教徒，所以規定：「六月十九日，聖者耶誕節，全國禁肉三日，違者斬首。正好六月十九日，成道者非常急的來到肉店，要求屠夫給他一斤肉，屠夫非常惱火：「你遲不來，早不來，偏偏在全國禁屠三天來要肉，這不是存心跟我為難！」


出家的朋友說：「我們有言在先，我借錢給你的唯一條件是：我隨時要肉，你得隨時提供，今天我有急事要肉用，你怎可以不給肉呢？」


屠夫自知理虧，又無計可施，便問道：「你說怎麽辦呢？」


成道者說：「今天既然是全國禁屠日，宰殺任何動物都有殺頭之罪，我又急需肉用，我倒有個折衷的辦法；現在我只需一兩肉，從你身上割下一兩肉既可。」


屠夫高叫：「從我身上割下一兩肉！難道我不痛？！」


成道者突然問道：「只從你身上割下一兩肉，你就叫痛，那麽多豬被你無辜地屠殺了，難道它們就不痛嗎？」


屠夫猛然醒悟：「我殺豬時豬也知道痛啊！」於是他放棄了殺豬，而跟那位成道者修道，最後終於證得聖果。